第五十七章(1/ 2)
燃墟率先跨出了那道门,他走的很散漫,似乎根本不在乎光针的攻击。可是和预想中不同,攻击并没有出现。
我全神贯注的看着走廊的尽头,跟在燃墟身侧向前走着。紧张的情绪压在额前,二十多米长的走廊仿佛长的不见尽头。
第一个拐角处,我看到瓦琳娜仍然躺在地上,身下有一大滩血。她的衣领都被血浸透了,有一把短刀正嵌在左手的尺骨上。
在对侧的拐角处,躺着另一个人,他太阳穴上插着一根十字弓的箭,已经变成了屍体。看来最终还是瓦琳娜以重伤换了对方一个人的性命。
瓦琳娜用手按着还在流血的脖子,虚弱的看了我一眼。我连忙凑过去,拖着她向後面的房间挪去。
瓦琳娜似乎在摇头,但是却说不了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攻击就来了。对方在我们刚出现在走廊的时候没有攻击,大概是为了让我降低警惕心。我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并没有发出声音,却仍然被对方捕捉到了。
数枚光针向我射了过来,我知道凭着临时凝聚的护罩是绝对不可能防御那种穿透攻击的,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燃墟抬起手,撑起了一座能量壁。就好像他在房间中所做的那样,暴雨一样射过来的光针立刻陷入了能量壁的压迫之中。刺耳的嘶鸣声和能量爆裂的咯吱声响了起来,没有一枚光针能够成功穿透燃墟的防御。
那堵能量壁是高强度能量瞬加压缩而成的,没有任何魔力辅助。高速、高密度、高厚度,燃墟在呼吸之间就做出了无人能及的防御。
这就是零级战士的力量了吧,我这样想着。身为昙花一现的以纯战士身份晋级零级的战士,燃墟的能量运作压倒了所有战士们的想象力。他能够用绝对的力量解决所有战术上的诡计,对於这种家夥,除非同样是零级战士,否则就只有趁他耗尽所有能量的时候才能够占得便宜。
我趁燃墟给我争取时间的当儿,拖着瓦琳娜躲进了房间,安置好她,然後又回到了走廊上。
光针的攻击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但已经暴露了攻击释放者的位置。燃墟在攻击停歇的刹那间就提剑冲了过去,足足有一人长的青灰色钢铁巨剑被拖在身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燃墟瞬间冲到了拐角处,他抡起巨剑切开了拐角处的墙壁。一时间火星四溅,碎片和铁屑像炸弹般爆裂开来。但是巨剑没斩到任何目标,而光针又从另外三个不同的方向夹着燃墟射了过来。
燃墟身上的防护罩亮了起来,他在原地聚集着能量,硬接了这一轮攻击。
而我,穿过了瓦琳娜之前防守的那条通道,刚好遇到了想要躲闪燃墟攻击的那名杀手。
那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他在看到我的时候向身後的墙壁打出了一枚强力能量弹,在船身上开出了一个大口子,然後翻了出去。
我加速冲过去,对准豁开的那条口子释放了零斩。那名杀手的身体像纸片一样在空中猛地一折,然後直直的掉了下去。他刚才下降的速度不够,我不知道那一下是不是能够杀掉他。
与此同时,我感受到身後较远的地方传来了数次能量爆发,爆发的位置距离燃墟那鲜明的强大能量团也不近。看来燃墟并没能逮住能够与那些家夥交手的机会,让他们跑掉了。
如果燃墟真的释放能量来加速追击是肯定能追上那些人的,不过飞艇的最上面这层可就全毁了,他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打算。
「我伤了一个,掉下去了,不知道死没死。」我小心翼翼的向燃墟靠过去,提防着可能隐藏的攻击。虽然表面上对方已经撤退,但谁知道会不会有後手藏在哪里。
小猫探头探脑的靠过来,差点被燃墟一刀砍了。她连滚带爬的往後躲着,藏到了我身後。燃墟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意识到那是我带的人,便没再理她。
「一起把这层搜一遍。」他对我说。
「我搜这边!」小猫没等我说话就自告奋勇的往我上楼的方向跑过去。
我和燃墟相互警戒着,搜完了所有的房间。除了屍体,我们没发现其他人类的存在,也没有发现额外的陷阱。
做完这一切之後,我们回到了燃墟的房间。燃墟开始吩咐手底下的那三个人做事,我去查看了瓦琳娜的伤势。
她身上有不少伤,但大多都不严重,比较厉害的是脖子上由光针留下的擦伤,还有手上的刀伤。好在这两个地方都不是致命的,在小猫的帮助下我很快处理了她的伤口。
「看你们这麽一副悠闲的样子,是不是以为事情都完了?」奥索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我抬头看他:「我们已经把这层都搜过了。」
奥索维带着笑脸扫着我和燃墟,燃墟似乎读出了什麽。
「有话就说。」
「你们就没想过,他们为什麽这麽干脆就撤退了麽?」
「他出手了,打不过自然就跑了?」我指了指燃墟,试探性的问。
「他们都跳到脸上来了,难道不知道他会插一脚?他们这个战术大概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他动手。」
「然後呢?」燃墟镇定的问。
「初邪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那群杀手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啊。」奥索维继续在笑。
「你什麽意思?」我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麽,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神宫上面。
「我的意思是,按照常理,和初邪最亲近的是你。刚才出去应战的应该是我和燃墟,而你该护在她身边。你是我们三个人里最不擅长应对这种状况的,所以……」
等奥索维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心里已经清楚他的意思了。
四个侍者中的一个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柄能量压缩刺在他的手掌中猛的亮了起来。
还没等我和燃墟做出攻击,一枚灰色的能量球体突然在那个家夥身後膨胀了起来,迅速凝结成了一颗怪兽的脑袋。它张开双颚,从後面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粉碎声,那名杀手毫无抵抗能力的倒在了地上。在做完这一切之後,灰色的兽头迅速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我被那突然出现的兽头下了一大跳。
「你干的?那是什麽东西?」我问奥索维。
「既然知道是那四个人中的一个,自然要做点布置。魂属性能量在实现召唤之前是没有能量波动的,我在他们每个人身後都偷偷放了一个。」
「魂属性能量不是用来召唤里奥雷特的麽?刚才那个……」
「局部召唤,我的绝招哈。」
刚才那种撕咬力让我印象深刻,那不是一般的低级里奥雷特能够拥有的力量,能够靠咬合力一击杀掉高级战士的应该只有噬族吧,难道奥索维和噬族有什麽关系?
「你是什麽时候想到有人藏在侍者里的?」燃墟问。
「袭击已开始就有这个想法了。你这里虽然也不算事森严紧闭,但想要无声无息的混进来也没那麽容易,除非有人在里面做内应。不过当时我也没想到做内应的家夥本身也是刺杀计划的一部分……」
「到底是谁做的……」我看着地上的屍体,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点线索。
「他们用来袭击的光针就是光属性能量。人类刚接触能量时间不长,能够熟练运用光属性能量的人其实很少……」
奥索维说道这里的时候,燃墟的手抖了一下。
「你是说破霜?」
奥索维提到他的名字的时候我也想起来一件事情,梅尔菲斯曾经告诉我的事。破霜隐藏着的那把剑,能够用光刃斩断鸦羽之刃的剑……
「有这个可能。」奥索维继续在笑。
燃墟看着他的笑容,冷哼了一声:「你是想挑拨我们来看热闹麽?」
「哈哈,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其实你们想想就行,能用光属性能量的高级战士不就那麽几个麽?」
答案呼之欲出。
「光之龙……」我喃喃着吐出了一个名字。那是我们在【穹顶之役】里遇到过的对手,他们既然能制造出几十米长的光龙,那像光针这种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我猜应该是的,【熔岩】的七人杀手团。」奥索维点了点头,「也就只有他们真正的深入研究了光属性能量了。」
「教会的人呢?」我又问。
「教会怎麽了?」奥索维和燃墟一起看向我。
「教会的战士不会用光属性能量麽?」
奥索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圣光会保佑你'那种?」
「呃……」我尴尬的挠了挠头,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解决掉了他们三个人,可能以後再也无法见识到光之龙了啊……」
「我们杀掉的不一定是那七个人里的,有可能是他们专门训练出来的,所以不要大意啊……」奥索维接道。
「【熔岩】的杀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杀初邪,雇用他们的人才是幕後黑手,你们不要只顾看表面。」燃墟说。
「你的这些侍者是哪里来的?他们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混进来,这里面可是有很珍贵的线索啊。」奥索维问。
「都是商业联盟的人才中介提供的专业服务人员,如果是商业联盟的人做的,这也太明显了。」燃墟说。
「能在商业联盟中安插资源的势力……这可就没办法想了,商业联盟本来就很开放,资本是最好用的通行证,有钱的人都可以在里面插一腿。」我说。
「这也是他们要以商业联盟作掩护的原因。」燃墟挥了挥手,示意不在讨论这个话题,「我会让人去查的。」
我点了点头,走到了初邪身边。
「我们下去。」
初邪从藏身的地方直起身子,向我靠了过来。她在看我,目光之中少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多了一丝好奇和顺服。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麽,但看到她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就在小猫搀起瓦琳娜准备和我们一起下去的时候,燃墟发话了。
「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麽样了?」
这是在对我说话。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不知道自己所设想的是不是能够实现……
「军团的事情我可以接手,不过有个要求。」
燃墟皱起了眉头,没说话。
「奥索维要跟我一起。」
「他要管原来反抗军的部队。」
「你可以代劳。我对战略一窍不通,真正开战得让他帮我一起做决断。」
「那你干什麽?」
「出谋划策不是我的特长,我只擅长和我的战士们一起上战场。」
燃墟眯起了眼睛,他问奥索维:「你怎麽说?」
奥索维摊开手:「都到这份上了,总不能让我撒手不管吧?要是他死了,等她恢复记忆了一定会杀了我。」
初邪听着奥索维的话,脸上露出了不自在的表情。我舒了一口气,强忍下了牵住初邪的念头。
「就这麽定了。奥索维,你去做职务转接。贪狼,今天开始你就是第三军团的军团长。明天去交接,上任的时候记得把她带走,我这里没有她的地方。」
我没等初邪开口,就推着她离开了一片狼藉的房间,看她的样子似乎又在琢磨什麽阴谋诡计,我不想给她挑衅燃墟的机会。
洛奇不知道从什麽地方跑了过来,似乎他之前一直都藏身於某个战术位置上。他帮着小猫一起架着瓦琳娜起了身,奥索维则跟在我们身後。
「虽然不知道你在盘算什麽,不过这时候还是安分一点吧,你也看到了,来刺杀你的人并不是小角色。」我一边向楼下走一边对初邪说道。楼梯口和关要的地方已经重新驻紮上了复数的卫兵,看来燃墟是不打算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我哥还是很在乎我的,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初邪呢喃着。
「所以你想再做些什麽,进一步证明这点,对麽?」我忍着心里的火气说。
「你有什麽可不高兴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初邪冷冷的对我说。
看来对她来说,我尽心尽力的去护她周全远远没有燃墟一次出手来的有价值。我很想对她发火,但却没地方发力。如果一个女人不喜欢你,你为她做再多的事情,也不过是自作多情的苍蝇而已。
我没办法怪她,这也是最让我恼火的地方。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了沉默,没有和她吵架。可是人的情绪可没那麽简单能够得到控制,暴躁的感觉一点也没减弱。
我放任初邪自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脑子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这个时候,奥索维凑了过来。
「唉,本来想看好戏的,不过还是告诉你吧。葬敌法球可以将绝大多数法式以高魔力代价的方式越级释放,她的魔力代价我基本上都知道,毕竟葬敌法球也是我帮她找来的。上次她受重伤,在失去意识之前释放了一个保命的术式,不然的她大概真的活不下来。这个术式的代价就是你所看到的这样,忘掉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人。」
奥索维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现在是什麽样子,不过心里面却有一种瞬间透气的感觉。
「你什麽意思?」
「哈,真是厚脸皮啊,还要专门让我说一遍……你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她的魔力代价就是忘记你的存在。」
突然之间我觉得好受多了,可是仍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在纠缠着胸口。就算是这样,可是於现在的情况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魔力代价要多久?这个你知道麽?」
情绪稳定之後,我觉得自己的语气也好了很多。奥索维嗤笑的看我,让我有点为自己之前的暴躁而不好意思。
「具体时间麽……我没见她用过,所以说不清。她是那种不肯吃亏的类型,所以不会选择永久损伤型的魔力代价,这点我觉得你可以放心。」
奥索维的声音突然变小「另外再告诉你一件,法师都会经常复习自己的法式,或许她很快就会复习到自己法式的力量代价。就算她现在对你不假颜色,也终究会明白你存在的地位。」
我苦笑,虽然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凭她的聪明才智,在明白这点以後总不会再故意说出那些冰冷的话语吧。这样也就足够了。
至於奥索维为什麽一直到现在才把这些话告诉我,那就没人知道了。虽然他现在站在我们这边,但那种腹黑的特点一点也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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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时候,我们一行人离开了燃墟的飞艇,在奥索维的带领下向第三军团的队伍开拔。
这一天,新人类所有的通讯系统都在回响着同一个信息:第三军团更名为贪狼军团。
没有什麽上任的仪式,也没有任何庆祝性的活动,这些对新人类而言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军团的更名起到了所有的宣传作用,把我的存在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作为一个喜欢低调行事的人,我对军团更名的事情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然而决定这件事情的人是燃墟,对他的决定我没有任何的发言权,他也绝对不会因为我的不满而产生任何顾虑。
我们行进了两天,来到了处於整个迁徙队伍後方的第三军团。我在到达指挥部的飞艇之後才意识到就任军团长原来是这麽麻烦的一件事情。不计其数的文件在第一时间就铺天盖地的砸到了我面前。
部队的构成、权力构架、人员流动、各军团高层之间的协调以及中层指挥官的述职,这些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一股脑的摆在了桌面上。
第三军团的总人数是十四万七千,分为三个五万人级别的师团。每个师团由十个中队构成,再往下则是百人编制的作战小队。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五万人的後勤部队负责生活、医疗和人事的工作。
整个第三军团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而我现在就坐在了这样一个位置上,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在勉强弄明白军团的情况之後,我终於投降了,将文职工作扔给了奥索维。
当看到奥索维呲牙咧嘴对我怒目而视的时候,我深深的感觉把他要过来真是明智的选择。
我们所在的飞艇就是第三军团的总指挥部,在我上任的时候,整个军团的高层都聚集在了这里。
三个师团长都是曾经高级公会的会长,他们在衔阶评定的时候凭借着自己的领导力和战斗力获得了现在的位置。
通常来说,高级指挥官所需要的是战略头脑与决断力。然而新人类所面临的战争对象使得这两个必不可少的特质变成了鸡肋。里奥雷特不会和我们讲谋略,我们也没有什麽可以迂回的余地。
所以对新人类的高级指挥官来说,威信就变成了最重要的东西。人脉和绝对实力就是铸造威信的基石,我手下的三个师团长就是这样。
从前【白色丛林】公会的会长穷奇、【庞贝】芬里尔,这两人都是海蓝大陆排名第二第三大公会的会长。第三人则是结晶大陆【犬儒】公会会长安提斯泰。加上我、奥索维以及思灭者指派的後勤队长,这就是第三军团的最高指挥系统了。
在我和奥索维进入飞艇中的会议室的时候,三个师团长和後勤队长就已经候在了里面。巨大的会议室里坐了五十多个人,作战队长以上职务的指挥官都到齐了。
阶梯式扇形的会议室在最中间的位置留了一个长桌,三个师团长和後勤队长在相距三四米的位置并排坐着。他们的对面就是我的座位,整个会议室的最中央。
奥索维和他们坐在了一起,而我则站到了所有人目光的聚焦处。
「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对面前的三个师团长点头示意。
三个师团长全都站了起来,对我微微躬身表示尊敬。
「朽骨贪狼。」
开口的是穷奇,也是三个师团长里唯一的龙族人。他是个粗壮的男人,有着发红的脸膛,声音听起来沉稳而温厚。
「从今天开始,这个军团就是属於我的了。我的命令就是这个军团的命运。当我命令你们投上自己性命的时候,你们必须照做!」
我大声对所有人说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感觉。这是事先由文职给我写好的演讲稿,不长,只有四张纸,就在我的手里。
然而说到这里,我放眼看过去,看到在座的指挥官的目光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要靠别人写的辞藻来营造高高在上的威严麽?
或许这些战士也只是希望能够了解自己的军团长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而已。就好像燃墟曾经对我说过的,人们需要的是一个权威,一个在迷惘之中可以找到方向的权威。
这个权威并不需要是一定正确的,但却必须是让所有人都乐意相信他是正确的。
我从来都不是什麽权威,我只希望作为自己站在这里,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上路。
我放下了演讲稿。
「里奥雷特的大军正在向我们涌来,我们是新人类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後一道防线。如果我们输了,那麽新人类就永远没办法回到外面的世界。」
「我了解我们的对手,所以我接手了这个军团。我不奢求你们信任我,我也没办法保证一定能赢下以後的战争,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和所有人一起战斗,在最前线的地方。因为我们新人类已经无路可逃,这将是一场没有逃兵的战争。」
「自从我们踏足了这片土地,人类的命运就被改变了。或许我们中很多人都没办法看到属於新人类的真实世界,也没办法在新人类的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我们本来就不是为了那些原因而站在这里的!」
「我们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这是我们唯一能够拔剑的机会!如果要死,也绝对不要做被人围猎的肉猪,要让里奥雷特听到我们挣紮的嘶吼!!」
不知不觉,我的情绪和声音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我从没在这种公开场合用这种嗓音说话,而当我说完的时候,整个会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静的可怕。
几秒锺後,有一个人开始鼓掌。接着,稀稀落落的掌声轻轻响了起来,听上去有那麽十几个的样子。看来还是有人被我拙劣的演讲打动了,我知道自己并没有什麽煽动的天赋,这个结果我还是有点意外的。
我坐回到了座位,奥索维绕过桌子走到了最前台。我的演讲只是为了在就任的这个时候作为彰明身份的仪式,会议的主要内容则是向整个部队传达作战的核心战略。人类其实对即将到来的战争非常陌生,所有的信息都来自於这个里林,所以由他来讲解是再合适不过的。
宫族来袭的消息正式被摆在了台面上。当奥索维公布这个情报的时候,我看到在座的人没有一个露出惊讶的神色。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对这些指挥官的心理素质还算满意,但从另一方面看,或许他们只是不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有多麽恐怖的力量。
事实上来自里奥雷特的敌意早就在新人类中传遍了。在暗面探索的独立战士们已经受到了宫族的正面袭击,和他们关系最近的商业联盟是最先了解到相关情况的势力。有人的地方就有交易,渗透在新人类每个角落之中的商业联盟在这个时候成为了信息传播的媒介。
奥索维仔细的对指挥官描述了宫族的特点和我们即将面临的困境,然後我看到有不少人的脸色变了。我想如果不是这些指挥官的自尊心比较强,场面一定要比现在失控的多。
接着,就是核心的战略思想。
新人类的迁徙路线上并没有大规模的宫族聚居地,所以作为殿後正面战主力部队,的第三军团会最先和大规模的宫族部队接触。而我们的战略很简单,就是且战且退。
虽然里奥雷特并不需要冗长的补给线,而且低级魔兽在支配之下也并不怕死,但我们在开始的时候并不会面对当初黑无统率的那种魔兽群。据奥索维分析,宫族是从整个暗面蜂拥而来的,所以它们与我们接触的时机取决於它们的出发地点。
和我们一样,它们也在赶时间,他们要赶在我们脱离暗面之前尽可能多的捕获人类。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没办法留下凝聚超大规模部队的空余时间。
它们等不及,所以只要能赶得上,就会直接发动攻击,住我们一点是一点。
这给了我们组织防御的能力和时间,当一批接一批的魔兽出现的时候,我们将会把它们消灭殆尽,然後向着光面不断前进。
这是一场赛跑。上千万人的新人类迁徙队伍,徒步前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过里奥雷特。而第三军团的任务,就是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至於我们自己,只能希望当宫王带着主力部队现身之前,成功的抵达镜之海吧。
第三军团是由三个大陆的战士混编的军团。当【末日】到来,第三军团正式建立的第一时间,军团的军队化就被作为最重要的事项被认真的实施了下来。到了现在,似乎军队化的进度已经达到了相当不错的程度。
所谓的军队化,在我眼中可以换成单纯的「忠诚」二字。军队是阶级最分明的组织,上一级命令的执行力是忠诚两个字最好的诠释。想要和宫族正面作战,我们非常需要这种东西。
至於这些从佣兵转变成士兵的战士们到底忠於何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论断。
我的观点很简单也很可笑:蛋白棒。
很难想象一个有尊严的战士会甘心做某种军体制度之下的棋子,对一枚小小的便携食物产生忠诚感。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蛋白棒就是军队供给的唯一军饷,在饥饿环伺的如今,它有着无与伦比的魔力。对饥饿的恐惧,在蛋白棒的慰藉之下,加上系统的宣传洗脑,就变成了「忠诚」。
当事人或许永远也意识不到这件事情,但当冲锋的命令下达的时候,他们能够坚定不移的照做,这就足够了。
不照做,就不会再有蛋白棒。
很难想象,新人类的存亡就凭依在这种如同训狗一样的赏罚机制之上。我忍不住想,燃墟说的或许没错。尊严对现在的人类来说实在是非常奢侈的东西。
会议足足开了半天,奥索维在会议结束後花了很多时间来代表最高层对指挥官的问题进行答疑。当所有人都暂时满意离场之後,奥索维已经累得狼狈不堪了。
他苦着脸逃跑之後,我发现偌大的房间里还有几个人留了下来,是三个师团长。
在我的佣兵时期,这三人曾经的公会都是耳熟能详的。不过那时候我只听过安提斯泰的名字,因为他在佣兵界提出过一项制度性的改革。具体是什麽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正是他的改革促发了佣兵行业後来保险类业务的诞生。
「有什麽事情麽?」我看着靠过来的三个人,仔细的打量着他们。
安提斯泰看上去已经快要四十了,留了一把胡子,看上去和历史上的古希腊哲学家有些神似,不过脸上细微的疤痕还是流露出了一些属於佣兵的杀伐气。
芬里尔则相对年轻,应该比我小一点,或许也只是斯拉夫人看上去比较清秀的原因。他留着整齐的金色头发,腰间别着一把银色长剑。
「只是想随便聊聊。」穷奇作为和我一个种族的同胞,担任了三个人中的发言者。
「需要我们称呼你长官麽?」安提斯泰问。
我轻笑了一声,以为他在讽刺我。然而看着他的表情,我才意识到他并没有开玩笑。
於是我强行收回了笑容:「免了,叫名字就可以。」
安提斯泰点了点头,然後就没再说话。看来他是属於不喜欢和生人交谈的类型。
「刚才的演讲不错。」芬里尔说。他的声音听着比他的样子还年轻,让我怀疑他会不会是女扮男装。这当然是我瞎想,因为他的脸侧有着两抹精心打理过的络腮胡。
「可是刚才你们三个都没有鼓掌。」我笑道。
「因为你本来就不需要那种东西。」
「的确如此。」
「虽然你在演讲的时候说的很真诚,但是我们还是想确认一下。」穷奇说。
「确认什麽?」
「确认你是一个演技十足的政客还是一个战士。如果是前者,那麽这个军团就有了一个拥有领导艺术的领袖;如果是後者,那麽我们就多了一个战友。这两个结果我们都能接受,唯一无法接受的是一个喜欢演戏的战士。」
穷奇说的相当直白而且懂得分寸,这在龙族人里算是一个加分的特质。
「我不喜欢别人给我贴标签。不过看起来我也没什麽选择。」
「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聊下去。」穷奇说。
我心里明白这是一个相互了解的契机,所以没有拒绝。
「你和梅尔菲斯是什麽关系?」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
「是我的朋友。」
我看到三个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且各不相同。还没等我辨明其中的含义,芬里尔就说话了。
「你承认的这麽干脆,就不担心我们里有他的仇人?」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在乎。」
芬里尔露出了一个清冷的微笑:「说的不错。」
「老实说,虽然曾经有公会里的人对他有些许恩怨,但我们三个和梅尔菲斯并没有什麽矛盾,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不利。」
「我本来也不担心。现在这种时候还因为这种事情相互争斗就太蠢了,我看你们都不是蠢人。」
穷奇点点头:「我们想知道的是,韦恩奈兹到底是怎麽死的。」
韦恩奈兹是天使之尘的名字。作为为数不多的超级战士,天使之尘和大公会之间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应该也有朋友在其中。
我和梅尔菲斯在那场战斗中杀掉了所有的对手,所以目击者是不存在的。可是这场战斗现在已经是众人皆知。,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通过什麽途径传播出去的。有可能是一开始在镇子里就被认识我或梅尔菲斯的人看到了,也有可能是那两个Dreams的成员在追击的途中用远程通讯汇报了情况。
「你们认为呢?」我问。
「我们得知的信息是,你和梅尔菲斯联手杀了韦恩奈兹。」穷奇继续说。
「那我没什麽可多说的了。」
「我们对韦恩奈兹还是挺了解的。单说打赢的话,我们可以接受。但是杀掉他?不要说二打一,就算是我们三个人联手也不太可能能干掉那家夥。」
说到这里,我算是稍稍明白了他们找我聊天的目的。
新人类的权力体系中,力量是最重要的元素之一。对一个战士而言也是如此,力量决定了地位。对於他们来说,我的力量是一个未知数,唯一可以参考的就是那场战斗了。他们是想搞清楚我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强大,是不是有资格去领导高级战士。
这并不是偏见。如果你没有经历过一定层次的战斗,就无法领悟高级战士的心境和意识。在高级战士看来,普通战士的决策往往充满了幼稚和狭隘的感觉。
「你们弄错了一件事情,」我说,「并不是二打一,而是三打二。」
「是麽?你们另一个同伴是什麽人?」
我摇了摇头:「天使之尘那边是三,我们这边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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